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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麗宏與百歲母親的這些日子

    2022年06月13日20:29 來源:《夜光杯》 作者: 沈琦華 點擊:

    趙麗宏有兄妹6人,他們約定從今年農(nóng)歷春節(jié)開始,每聚在一起,就當是為母親過一次生日。只是沒想到新冠疫情突如其來,大家不得不待在家里,足不出戶。趙麗宏只能通過手機視頻向母親噓寒問暖。

    電話

    上海。世界讀書日。

    疫情中的家庭電話,聊得最多是家常。4月23日“世界讀書日”那天,《全民閱讀大會·2021年度中國好書》盛典在央視一套、十套黃金時間播出,趙麗宏的兒童文學(xué)新作《樹孩》榮獲2021年度“中國好書”少兒類好書獎。母親和趙麗宏兄妹6人在視頻電話里相約一起看電視直播,為作家兒子又獲殊榮而慶祝。

    趙麗宏說,全家人各自在家一邊看直播,一邊在視頻上聊天,是疫情中最開心的一日。

    母親性格獨立好強,一個人住在趙麗宏為她購置的新公寓中,一直拒絕請人陪護,也不要鐘點工,堅持生活自理,每天把幾個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疫情期間,好在哥哥住在母親對門,能時時關(guān)心。共克艱難的那幾天,每天傍晚是趙麗宏兄妹和母親一起微信視頻電話的時間。趙麗宏的兒子小凡早就教會了奶奶用手機收發(fā)微信,用手機視頻。沒想到,這冷冰冰的新技術(shù),竟在疫情中,成了子女們與母親最重要的情感紐帶,而一家人在手機上群聊的時光,也帶給了母親莫大的快樂。

    其實,趙麗宏每天晚上都會和母親通電話,二十多年來都沒有中斷過。不管趙麗宏走到哪里,哪怕到了地球的另一邊,他也會算準時差,在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半給母親打電話。而母親,也在等待趙麗宏的電話,如果接不到,她是無法入睡的。和母親通電話,是趙麗宏生活中的必須之事。趙麗宏說,他和母親通電話,大概超過一萬次了吧。

    趙麗宏母親的職業(yè)是醫(yī)生。年輕時,是個美人。趙麗宏的手機里存著母親少女時代的老照片,穿著旗袍,臉上含著文雅的微笑。趙麗宏說,母親小時候受過很好的教育,如果你能看到她為病人開處方時隨手寫出的那些流利的拉丁文,你會由衷地欽佩她。

    6月1日,大家終于可以走出家門,趙麗宏第一時間開車去了母親家。母親躺在床上等著兒子,兩個多月沒有見了,母子間有著說不完的話。離開時,母親有些舍不得兒子走,微笑的眼睛里依稀有淚光。趙麗宏說,以前告別母親,乘電梯下樓,走出大門抬頭看,母親總會站在8樓陽臺上,探出身子緩緩地向自己揮手。

    一萬多次電話,話題很瑣碎,從陳年往事,到日常生活。趙麗宏說,母親年輕時,有記日記的習(xí)慣,很多大小不一的日記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母親現(xiàn)在還可以從這些日記本中找到六七十年前的人和事。如今,和母親聊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歲月一年年過去,母親陪著子女成長,子女都逐漸步入老年,她仍然健康地活著。即便電話兩端隔著千山萬水,即便母親接到趙麗宏的電話,有時會把趙麗宏喊成他小舅舅的名字,或者喊成趙麗宏的兒子小凡。

    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要能聽到母親的聲音。因為,母親在哪里,家的中心就在哪里。

    書架

    趙麗宏書房。中秋。

    2021年9月21日。趙麗宏說那是他們一家最幸福的時候。趙麗宏兄妹6人與母親一起在“趙麗宏書房”里喝茶聊天。當母親看到趙麗宏出版的一百多本書被整整齊齊地陳列在書房的玻璃書柜里時,不禁頻頻感嘆。

    2017年4月23日,第22屆世界讀書日,在靜安區(qū)圖書館4樓有了一個“趙麗宏書房”。當母親知道趙麗宏在圖書館有了個寬敞的書房時,覺得新鮮,特別高興,想去看看。可是她畢竟是近百歲的老人了,已經(jīng)不能靠自己爬4層樓梯。

    這幾年,趙麗宏天天盼著圖書館能裝電梯,好把母親接來,讓她老人家到自己的書房里親眼看一看。

    電梯終于裝好了。當母親坐在“趙麗宏書房”里那刻,趙麗宏是幸福的。趙麗宏說大半輩子的生命都融化在書房玻璃柜里出版的那些書里了,自己并沒有感到有多么了不起,有多么驕傲,但他覺得幸運的是,給予自己近七十年生命歲月的母親,還能和自己一起坐在書房里。

    趙麗宏說,自己一度以為在所有讀者中,對自己的書最在乎的人,是父親。很多年前,只要父親知道哪家報紙和雜志刊登有自己的文章,他就會走遍全上海的郵局和書報攤?cè)ベI那一期報刊,直到買到為止。趙麗宏出了新書,在書店簽名售書,父親是一定要去的,即便后來行動不便,拄著拐杖,也要默默地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微笑地看著被熱情的讀者包圍著的兒子。

    父親去世后,1999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了趙麗宏一套四卷本的自選集。一次他去看母親,母親對他說,前幾天去書店想買一套《趙麗宏自選集》,但買不到。趙麗宏問母親要買這套書干嘛。母親說,讀呀。母親說她讀過趙麗宏寫的每一本書。母親走到房間的角落里,拉開一個被簾子遮著的書櫥,書櫥里趙麗宏二十年來出版的幾十本書都按年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本也不少。

    后來,母親從老宅搬出來住進了高層公寓,她在臥室的床邊墻角自己搭建了一個書架,幾本精裝畫冊當支架和隔板。自制書架上,放的都是趙麗宏這幾年送給她的新書,有幾本,還精心包著書皮。

    母親曾指著自制的書架,含笑看著趙麗宏說,你的書我都讀過,這是你在陪我。

    趙麗宏說,母親的聲音輕輕的,卻擊中了自己,從耳膜一直到心臟。

    生命

    杭州。春分。

    1993年春天,趙麗宏全家陪著父母在西湖邊上住了幾天。那天傍晚,全家一起湖畔散步,父親的拐杖在白堤和蘇堤上留下了輕輕的回聲。走得累了,便在湖畔的長椅上休息,父親看著孫子小凡不知疲倦地在他身邊蹦跳,微笑著自言自語:“唉,年輕一點多好……”

    身體的衰老和生命的消散是人生的必然歸宿,雨果說這是“最偉大的平等,最偉大的自由”。

    1994年6月15日,趙麗宏接到母親打來電話,說父親氣急,情況不好,讓他快去。趙麗宏拼命騎車趕去父親家,平時需要騎半個小時的路程,只用了十幾分鐘。父親在趙麗宏回家前的10分鐘停止了呼吸。

    趙麗宏說,他把父親的遺體抱回他的床上,為他擦洗了身體,刮了胡子,換上了干凈的衣褲。父親生病時,都是母親一個人照顧他。趙麗宏清楚地記得,父親去世前一天晚上,曾和他通電話。電話里,趙麗宏說明天去看他,父親則說:“你忙,不必來。” 父親在電話里對趙麗宏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自己多保重。”其實,父親是多么希望趙麗宏每天都在他身邊,和他說話的啊。

    這世界上,有什么比父母在身邊更溫暖更珍貴呢。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趙麗宏的母親開始養(yǎng)花。母親告訴趙麗宏,每天早晨,她要到陽臺上看望朋友。她的朋友,是陽臺上那些盆栽的花花草草,玫瑰,茉莉,石榴,米蘭,梔子花,還有一棵鐵骨海棠。她會和趙麗宏說,今天玫瑰開了幾朵,梔子花開了幾朵,陽臺上的花草都認識我,它們每天在等我,我要和它們說說話。有時候,趙麗宏會和母親打趣,問她,你和花草說什么?母親笑著不回答。其實,他們都從花草中體驗到了生命的意義。

    疫情蔓延,趙麗宏和母親通電話,問安,談家常。母親在電話里的聲音有些輕,有時還會口齒不清。

    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趙麗宏:“你別熬夜,早點睡啊。”

    “等能走動了,我第一時間去看您。”

    “不要緊的,明天會好的,明天會好的。” 電話那頭傳來百歲母親溫和的聲音。

    是啊,生命的一切意義不就是蘊含在等待與希望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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