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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舒:只是懷念

    2018年03月30日19:08 來源:新民晚報 作者:薛舒 點擊:

    十五年前第一次去廣東,為珠海的一場演出。

    演出結束后,我脫離大部隊,搭大巴獨自去往廣州,因為老段。

    廣州的濱江路上有很多酒吧,駐唱歌手們在其間游走,深夜的珠江邊,謀生的身影浪漫而又落拓。老段是那些駐唱歌手中的一個,可我并不認識他。

    那時候,我剛開始寫作,老段在我的博客上留言,希望買下我的兩首詩,他想譜曲演唱。

    我們通過幾次電話,第一次是談價錢。那時他已很有版權意識,盡管我懷疑,他并不是真的要和我簽合同。可我還是通過電話接待了他,因為,十五年前的大多數人,與詩歌幾乎走上了“不共戴天”的路途。

    他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自報家門:叫我老段吧。緊接著告訴我,他只是一個酒吧的駐唱,他沒錢。我說我不要錢,我說譜好曲唱給我聽聽就行。就這樣,一個月后,我們通了第二次電話。

    吉他淙淙撥響,一段前奏,沙啞的歌聲從聽筒里傳來。說不上好聽,甚至有些平庸,有兩處小小的跑調,不嚴重。他不知道我也算歌手,盡管是業余的。那時候我唱歌的水平遠遠超過寫作。他讓我提意見,我什么都沒說,我確定我的詩,與他譜的歌,是兩個不同的作品。我允許他有自己的理解,盡管那是我的詩。我想,我不是一個特別愛惜羽毛的人。但我還是好奇,他為什么要做一名酒吧駐唱?他創作歌曲,可他對自己的才氣有過懷疑嗎?

    一不小心,我按下了他話匣子的電鈕,這位文工團老兵在電話里向我描述了一個完整的自己。一段引以為榮的軍旅生涯,很多位已然成為明星的戰友,如今的流浪歌手,從東北唱到廣州……說到興奮處,表演了一段快板書,隔著電話,把竹板打得清脆激躍,嘩啦啦滾滾而來,節奏密集而又錯落有致。彼時,我幾乎能想象電話那頭的他左手持電話,右手打竹板,一副眉飛色舞、喜感的樣子。

    那才是他的專業。可是,現在又有多少人會喜歡聽快板書呢?掛斷電話,我回想著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也參加過文藝兵招考,并且通過了初試和復試。最后一錘定音的關頭,我退縮了。當年,做出放棄的決定后,我依然憂傷了許久,“文藝兵”成了我曾經追索而未能實現的夢想。

    只身去廣州,與其說為老段,不如說為看一眼那條我從未踏上路途的終點。我沒有找老段,我在濱江路上選擇了一間酒吧,坐在人跡寥落的黑暗中,聽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彈吉他唱歌。那個聲音不是老段的,他不沙啞。

    那時候,距離我和老段通話已經過去兩年,流浪的歌手早已與我斷了音訊,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新的城市、新的酒吧里唱我那兩首詩。

    前段日子,帶母親和兒子去觀看了部電影。整部影片,我沒有在文工團解散前嚎啕歌唱送別時被感動,亦沒有為炮火連天血肉模糊的戰爭而落淚,卻在已然患上精神病的何小萍于夜色中起舞時崩潰。

    身著豎條紋病號服的女子走入月光,她展開雙臂,她旋轉,她沉浸而又沉靜地舞蹈著,她的目光里,是與世隔絕的夢幻。頓時泫然。

    用余光瞥一眼身旁的兒子,平靜的年輕人,臉上是閱讀學術論文的表情。

    當我老了,當我向我的兒子訴說我曾經的芳華時,他會為之動容嗎?

    也許,夢想與愛情一樣,從未真正獲得,才是最美好的懷念。

    寫下此篇,只為曾經的夢想,如今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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